第八章(2 / 3)
知道乔云杉在他的姨父家存了从内到外的一整套衣服,也许不只身上的这套,也许还会有春天的,夏天的,秋天的……甚至,他们的浴室里也有成对的洗漱用具;那么他们的床头柜里会放安全套吗?
段西元看着乔云杉的后脑勺,他的乔老师此时正在电脑上浏览什么网页,并不知道学生段西元的想象已经偏离正常,却正在接近真相——越不正常越真,这就是乔云杉和裴丰年的关系。
他们的床头柜里一定放着安全套。段西元如此断定,因为他想起了昨晚乔云杉喊裴丰年的那一声绵软的“姨父”,他的乔老师在醉酒的时候对着姨父撒娇,潜意识里全然放松地信任和喜爱对方,而裴丰年把这一份信任和喜爱给不偏不倚地接住了。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他们俩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掩饰。
段西元想,自己走后他俩一定做过了吧。
段西元猛地站起身,他觉得乔云杉真贱,也觉得崔印恬真贱。他想告诉崔印恬,她敬爱的、心爱的、疼爱的乔老师,早就被人操过无数次屁股了,而对方正是他的姨父!
段西元不知道自己姐姐爱乔云杉的哪一点。乔云杉有那么多可供人喜欢和热爱的优点,段西元偏偏都不太感兴趣,他爱的正是乔云杉的下贱、自私和无情。
段西元猛然的起身让椅子发出了噪音,抓心挠肝的。乔云杉皱了眉去看段西元,却见男孩走向他。从段西元的座位到乔云杉的桌子,不过三步距离,段西元站在乔云杉办公桌边,一只手撑着桌沿,居高临下地和坐着的乔老师对话,他说:“乔老师,钥匙找到了吗?”
乔云杉摇头:“没有。不过家里好像还有把备用的。”
段西元说:“要是被人捡走,拿去开老师家的门就麻烦了。”
他的话别有深意,深意正在他的口袋里,他正摸着深意——乔老师的钥匙,冰冷的金属已经被他捂得热乎乎。乔老师的心可比这把小金属难捂多了,崔印恬捂了那么久都没能把它捂热。
乔云杉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太好看:眼睛温柔地弯着,整齐洁白的牙齿也露了出来。他抽烟,牙齿却不黄。这大约是上天对他的特别恩宠,让他好看得没有瑕疵更没有攻击性,他柔软得像一颗洁白的棉花糖——甜、入口即化。他说:“怎么会呢,光秃秃的一把钥匙,被谁捡到了都不知道是开哪个门的。”
段西元特别喜欢看这样的乔云杉——他装作单纯地对谁随便一笑都能把对方暂时迷住和麻痹,然后他就能一点一点、缓慢而深刻地把自己的魅力注入落进他陷阱里的俘虏的心里。这样的乔云杉在段西元眼里是下贱的卖笑婊子。但段西元曾和无数落入乔云杉魅力陷阱里的人一样,爱他的美,爱他的纯,爱他的温柔和绵软。
段西元爱上乔云杉的时候已经离崔印恬的即将失踪不远了。他跟踪崔印恬和乔云杉看展览、逛街。在他十七岁生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生日礼物会是一支黑金色的钢笔——他看见乔云杉陪崔印恬挑选钢笔,乔云杉的指尖在玻璃柜台上戳了戳,服务员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后取出了钢笔。段西元想乔云杉可能又在发散魅力,他身边紧紧贴着的是女大学生崔印恬,而他却还要和服务员调情。
钢笔包好了,崔印恬付的钱。服务员只在崔印恬付钱的时候和她讲了两句话,她连送乔云杉和崔印恬离店的时候说的都是“先生下次再来”。别人都说“欢迎下次光临”,只有她说“先生下次再来”,轻佻到了极点。乔云杉对她点头,又笑了笑。
他的笑让服务员沉醉,也让段西元沉醉。十七岁的段西元还不知道乔云杉的笑有多危险,就像十七岁的乔云杉不知道裴丰年的温情有多危险。
但十七岁的段西元已经经历过父母离婚,他比当年十七岁,拥有幸福家庭的乔云杉敏感的多,他嗅出了异常和虚伪。
段西元觉得乔云杉不该那样对姐姐,他也觉得姐姐不该爱那样的乔云杉。然而崔印恬从来不提自己和乔云杉的事情,段西元就当作不知道——他也没法解释自己的跟踪行为。
段西元后来去崔印恬家里的时候看见了她书中夹着的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她和乔云杉。崔印恬的头顶戴了一个纸质小皇冠,上面印着“happy birthdey”,“生日”那个单词竟然还有严重的拼写错误。然而崔印恬戴着这样一个劣质的皇冠还能很开心——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嘴巴咧得好开,活像一个自作多情的沉浸在独角戏里的小丑。乔云杉搂着她,几乎要把她箍在自己的怀里,他也在咧嘴大笑。但是段西元偏偏看出来,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乔老师这一次笑得别有用意:那是一种收网的得意笑容,预示着他会有一场丰收。
乔云杉没把崔印恬当爱人,也不是知己,连床伴都不如。
他到底把崔印恬当做什么,只有乔云杉自己最明白,或者说,甚至乔云杉自己也不明白。
崔印恬只是猎物,各方面都稍微优秀一点的猎物,仅此而已。
段西元偷走了那张照片。他对着照片上得意的乔老师手淫,他对自己说这是在惩罚乔云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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