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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师父是天上的神仙。
忘了说了,我叫王庆,自幼被爹娘抛弃在外,被师父救了下来,跟着他生活了十几年,而他这么多年来外貌上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亲口解开了我的疑虑,语气平淡地坦白了他的身份,我是万分相信他的,因为我亲眼见过他用法术(或许叫仙术会更合适)
师父说,他之所以会来到人间,是因为他出言嘲讽了一对身居高位的恩爱仙人,于是被贬下凡间。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他总是如此,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岁不到,却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没有半点朝气和活力(说不定他的实际年龄已经有几千岁了?)
我们住在山上,很少有人打扰,我服侍师父的饮食起居,师父是个大夫,但他虽是神仙,却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个普通郎中,来看病的也都是附近的村民。这些年来,我们的日子清贫却平静。
我从未见师父对什么东西上心过,在我眼里,他确实就是一个断了七情六欲的神仙。
——直到那个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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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雨季中的某一天,我随师父下山采草药,原本天气还算晴朗,然而下山到半路,却诡异地突然转阴,随后下了大雨。
师父走在前面,他是神仙,雨水和泥泞无法近他的身,我在后面撑着伞,狼狈到极点,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埋怨起师父来——他确实一点都不关爱徒弟。
“师父,刚才天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间下这么大?”我纳闷着朝他喊话。
“这雨不太对劲。”
在大雨中,师父语气平淡,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愣了愣,看到路上倒着一个人,那人浑身是污血和泥泞,血液正在被雨水冲散,有的干在身上,裸露出狰狞的伤口来,他闭着眼,苍白得不成样子,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流逝。
“师父!”我心下一紧,想着赶快救人,正要往前冲,师父却出言阻止。
“不必。”他淡淡道,那声音在暴雨声中显得格外不真切,“生死有命。”
“可是,”我看着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师父你毕竟是大夫,当年也是你救了我……”
“此人必死。”他瞥了我一眼,谪仙一般地往前走了。
我疑惑重重。
我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冷漠,眼看着那人再不救就真的没命了,哪怕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我跟着师父走,绞尽脑汁喋喋不休地劝说他,他都不吭声。
就在我以为要没希望了的时候,师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察觉到,他的背影微微地颤抖着,很轻很轻。
随后,他极力稳定着声线:“救人。”
我师父有严重的洁癖,但那天,他小心翼翼地,亲自把那人背了回去,哪怕那人身上的泥泞会弄脏他洁白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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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了,那人叫叶唯,我师父叫洛然。
那天夜里,叶唯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他的伤势真的很严重,箭几乎射穿了他的肩膀,身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更别提那一道一道狰狞的刀痕,血肉一部分裸露在外,一部分和衣物黏在一起,伤口又被雨水浸泡过,有些发白。
师父说过,他必死无疑,这下我是毫不怀疑了。
这人大概17岁,和我差不多大,他长得极其好看,哪怕脸色苍白,也能从那狼狈的处境中透出一种脆弱的美来。
这样的人,又是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谁忍心对这样一个人下手?
师父的额头冒着冷汗,极度专注地把那人肩膀上的箭头倒钩旁边的肉一点点地挖出来,眉头锁得厉害,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严肃紧张的神情。
“师父,需要我帮忙吗?”我看着他放轻动作给那人处理伤口,询问道。
师父犹豫了一下:“去生盘炭火,再拿床厚被子来……多去备些纱布。”
处理好了一切,小屋里逐渐暖和起来,而这时,夜也深了。
我看到师父坐在床边,看着那人出神。
那人状况很不好,身上的伤口必定令他疼痛万分,但他没有任何表情,已经没有力气去皱眉,是真真切切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师父,他能活吗?”
师父愣了一下,“……不知道。”
从师父的语气中,我猜他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我师父表情仍然是淡淡的,但是这种淡只维持在表面,换句话说,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师父的迷茫。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决定救人。
直到半夜,我们守在一旁,那人的气息越来越弱。
师父突然站起来。
“师父,你去哪?”
“去向阎王求情。”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消失了。
还能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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