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巳时(2 / 8)
平静的幸福中,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造物主的启示,是对全人类的告诫。既然知道就应当服从,抗拒者将受到惩罚。
——那些拒不信仰造物主且作恶多端者,地狱将是他们罪孽灵魂的永久归宿,他们将永远被地狱烈火燃烧,永远孤独。
岑显只是随意翻翻而已,随即又放了回去,还笑嘻嘻地问岑鹤居然还看这种书,岑鹤面无表情地说只是想找找历史上医学发展被遏制阻挠的宗教原因。
岑显笑着离开了,也没当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突然想起来了,如同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恰巧就翻到了那样的文字。
那是真主的训诫吗?
这个绵软甜美的女孩子,一个与她毫无血缘、与岑鹤完全相反的孩子,
她是真主的冥示吗?
永远被地狱烈火燃烧。
永远,孤独。
如果克制那样越轨的情绪,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取悦于真主,享有真主的恩赐,生活在安宁与平静的幸福中,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岑显点头了。
岑显是个唯物论者,她秉信科学,不信宗教,不信造物主,此生都没办法做个虔诚的信徒。
她是个狠戾强大的Alpha,翻云覆雨,睥睨万物。
唯一能掌控她的,是她自己的心——它害怕,永远孤独。
这样就很好,这样已是极好。
比沉闷刻板、不苟言笑好多了。单纯可爱,多惹人疼。
岑显自觉将全身心都投入到那样一个女孩子身上,每天的生活像是笼上了云雾,甜蜜,热烈,渴求……
却也不真实得似幻似梦。
她像是漂泊在巨浪滔天的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缩在一个越陷越深的漩涡,将那里当做了自己唯一的救赎,当做了自己的安全港。
沉下去吧,沉下去就好了,她已不想漂泊,她已离岸边遥遥无期。
她疯了一样亲吻着那个女孩子,毫无克制地索取她的体温。
她喜欢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自己背部的皮肉,喜欢她绵软的声音渐渐拔高,喜欢听她失控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她能感受到被渴望与被需要,在痛苦与快乐中确认自己的存在。
她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我喜欢你”,然后听她在热烈滚烫的眼泪中,用饱胀着爱和欲的眼神望着自己,一遍一遍地啜泣而压抑地回应:“爱你啊……爱你,我爱你……”
然后她会埋在她饱满柔软的胸膛上,侧耳去听那悸动不已的声音。
肌肤相贴的亲密,让她觉得疲惫不堪的精神,温暖又治愈。
她自觉已经如此疯狂,已如此沉迷而投入。
可岑鹤问她,“你何至于伤心到吸烟呢?”
她说她理智而冷静。
是么。
温柔乡明明是那么令人着迷又放松啊。
可她恍惚看着月光下岑鹤冷若冰霜的脸庞,忽然就想不起来,那个给予她温暖与热烈的女孩子,她的眉眼,是什么模样。
只觉得自己的身心,肮脏堕落,罪孽深重。
温柔乡,是不能洗刷她的灵魂的。
她对她的感情,世俗中,叫做不伦,宗教中,叫作罪孽,道德和律法对这种感情的要求是
——禁止。
严禁。
遏止。
她将在红莲业火中,永远孤独。
爱,可以冲破时间,超越空间,无视年龄、人种、性别、信仰……
但,它不能挣脱底线。
—— 一旦挣脱底线,那之下,便是无间地狱了。
岑显开始失眠,她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宗教经典,漫不经心、毫无触动地将其中的训诫和惩罚看了一遍又一遍,到后来,甚至能将厚厚的巨典一本一本一字不落地背出来。
她心中毫无波澜,不害怕,不恐惧,只是无聊的消遣。
她只是要禁止——禁止肆无忌惮的自己,心中肆无忌惮的欲念。
深沉无聊的夜晚,她用烟头烫着自己的胸口,皮肉烧焦打卷的感觉让她觉得快意而酣畅。
心口的地方,渐渐烫出了一个斜倒的十字架,看上去,就像一个狰狞可怖的“×”。
她觉得很有效,像一个封印和禁制。
就好像,心理上,她同样也不再在距她咫尺之遥的地方了。
岑鹤应该会觉得很轻松,如释重负吧。
她说追赶她们这种Alpha是很累的。
她叼着烟笑了笑,开始疯狂看书,研究,写报告和文章,参加无数的项目和比赛……夜以继日,几乎不眠不休。
她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浑身充沛的精力像是用不完,这样麻木地忙碌着的日子,她觉得平静。
只是,有一天,导师忽然把她送进了医院,他说:“岑显,你需要治疗和静养。”
他说:“人生啊,总是苦多乐少的,你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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